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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 章（第1頁）

又過一月，入了深秋。

京城最繁華的西市新開了間綢緞莊，名喚云錦閣。

鋪面不大，卻收拾得雅致，臨街的窗下擺著幾盆菊花，開得正好。

掌柜是個年輕寡婦，姓言，容貌普通，但眼光極佳，待人接物也周到。

所售布料皆是江南來的上品，花色新穎，質地柔軟，很快便在貴婦圈中傳開。

這日晌午過后，柳晚鶯帶著兩個丫鬟前來挑選衣料。

她如今成了新寧王妃，穿戴上自然也比從前講究許多。

一襲緋紅錦緞裙，外罩同色繡金比甲，發間一支赤金步搖，走動時晃晃悠悠。

“夫人請看這匹流云錦。”

言掌柜親自接待，笑容得體，不卑不亢。

她展開一匹月白色的料子，暗紋在光線下一照，便如水波流轉，

“這料子軟而不塌，顏色也正襯您。”

柳晚鶯伸手摸了摸，觸手溫涼柔滑，確實好料。

“就它吧，做一身秋衫。”

結賬時，言掌柜狀似無意地開口：

“夫人氣色真好，面色紅潤，眉眼舒展。“

“想來府中諸事順心，日子過得舒坦。”

柳晚鶯笑容微僵，很快又恢復如常：

“尚可。”

只是言掌柜此刻卻是失去了眼力見一般。

“前些日子聽來店里的夫人小姐們閑話，說寧王府有些變故“

“如今見夫人這般模樣，想來是謠傳了。”

柳晚鶯眼神一冷：

“什么變故？”

“不過是些閑話。”

言掌柜低下頭，聲音壓低了些。

“說王府的前王妃去得不明不白，里頭怕是有什么隱情”

“放肆！”

“哪里來的刁民，敢在夫人面前胡言亂語！”

言掌柜這才連忙低頭，身子微微發抖：

“民女失言，民女失言”

柳晚鶯盯著她看了片刻，忽然笑了，那笑意卻未達眼底：

“無妨。“

“姐姐是自己想不開，與王府無關。”

“外頭人愛嚼舌根，隨他們去罷。”

言掌柜抬眸望著她的背影，直到那抹緋紅消失在街角，眼底才漫起一片冰寒。

當夜，三更時分。

寧王府庫房忽然騰起火光，很快便蔓延開來映亮了半邊天。

府中頓時亂作一團。

叫喊聲、奔跑聲、銅盆撞擊聲混成一片。

火勢雖被及時撲滅，卻燒毀了大半賬冊。

焦黑的紙頁散落一地，混著污水，一踩便成泥。

燒毀的幾乎全是柳晚鶯接手后新立的幾本賬。

從前的舊賬，只燒了邊角。

蕭稷站在廢墟前，臉色鐵青。

火光照著他半邊臉，明暗交錯。

“查！給本王徹查！”

管家戰戰兢兢跪在一旁，額頭抵著地：

“王爺小的仔細看過了，門鎖完好，窗戶也從內閂著。“

“火是從內部起的，只怕只怕是內賊。”

蕭稷猛地想起白日柳晚鶯在綢緞莊說的那番話。

“自己想不開”？

他攥緊拳頭，指甲陷進掌心。

“把柳姨娘叫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