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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再議治水上（第1頁）

治平四年（1067年）二月末，福寧殿西書房。炭火盆燒得通紅，驅(qū)散著深冬的寒意，卻驅(qū)不散壁上那幅巨大的《黃河澶州決溢圖》帶來的沉重壓迫感。

新帝趙頊，身著白色常服，端坐御案之后。面容沉，掃視著階下肅立的幾位親近愛臣：三司使韓絳（字子華）、江寧府群牧使王安石（字介甫）、呂惠卿（字吉甫）、曾布（字子宣）、章惇（字子厚）。這五人皆是趙頊暗中留意和考察。乃至破格擢拔的銳意革新之才，此刻齊聚一堂。

“都坐?！?/p>

趙頊聲音沉穩(wěn)。內(nèi)侍搬來錦墩，五人謝恩落座。

趙頊不再寒暄，親自起身走到五人面前：

“諸卿，今日書房密談所言不出此門。朕非求即刻決斷?！?/p>

“乃欲廣納，聽諸卿破局之思。前議束水攻沙清淤筑堤?！?/p>

他目光緩緩掃過眾人，聲音帶著一絲沉重的現(xiàn)實(shí)感，

“但是，耗錢糧甚多，遷民艱難，豪強(qiáng)阻撓，胥吏貪墨?！?/p>

“諸難如山，舉步維艱。諸卿久歷地方，通曉實(shí)務(wù)。有何良策可破此困局？”

“今日暢所欲言，朕洗耳恭聽。

三司使韓絳（字子華）率先起身。他久在東南鹽政，深諳水利與財(cái)政平衡之道。手持一份早已備好的《束水攻沙疏》，聲音沉穩(wěn)務(wù)實(shí)，條理清晰：

“陛下，臣詳核都水監(jiān)條陳。束水攻沙確為相對可行之法，并非全線加堤，徒耗錢糧?！?/p>

“應(yīng)當(dāng)擇河道狹窄水流湍急要害處，如澶州曹村埽和滑州靈河埽?！?/p>

“筑堅(jiān)固石堤，束緊水流，沖刷河床?！?/p>

“輔以定期清淤，疏浚下游?！?/p>

“如此需耗約二百四十萬貫?；蚩裳泳徲俜e三成，亦可保漕運(yùn)三年無虞。”

“然”

他眉頭緊鎖，憂色深重：

“泥沙根源在上游，常年黃土高原沖刷，此非人為可解。”

江寧府巡牧使王安石（字介甫）緊隨其后。他青袍玉立，目光銳利如鷹隼，聲音清朗，帶著一種洞穿積弊的穿透力與破釜沉舟的魄力：

“陛下，韓計(jì)相所言在理，然束水攻沙清淤筑堤皆治標(biāo)，非治本?！?/p>

“河患七分，是在人。”

“豪強(qiáng)勛貴侵占灘涂，私筑圩田。壅塞水道，此乃潰決之源。

河工胥吏虛報(bào)工料，克扣民夫。致使堤防不固，清淤無效。此乃人禍之首?！?/p>

“欲治河！”

他聲音陡然拔高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，

“必先管人。”

“一、清占灘，敕令限期拆除所有私筑圩田。無論官紳勛貴，敢有抗命者嚴(yán)懲不貸。”

“二、遷民，堤內(nèi)低洼民戶盡數(shù)遷至圩外高地，授田安置。”chapter_（）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