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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 流言蜚語上（第1頁）

熙寧元年九月的汴京，金風送爽，本應是一年中最宜人的時節(jié)。

然而，一股詭異的暗流，卻隨著秋風吹遍了京城的茶坊酒肆、勾欄瓦舍，甚至悄然浸潤著一些士大夫的私邸。

市井間開始流傳一些有鼻子有眼的說法，其核心直指深居禁中的年輕官家趙頊：

“聽說了嗎？官家前些日子下的《罪己詔》，說是德行有虧，才引來了河北的大災！可這反省才幾天吶？

西北綏州那邊，種將軍修城修得熱火朝天，錢糧像流水似的花出去，這哪是休養(yǎng)生息，分明是要跟西夏再開戰(zhàn)端??！”

“就是！西夏人這次來，聽說姿態(tài)放得低，是想用什么東西換回綏州，息事寧人?？稍蹅児偌业购?，硬是咬著不放！這不是窮兵黷武是什么？”

“唉，河北的百姓還沒從地里刨出食來，尸骨未寒吶！官家不想著怎么好好賑濟撫恤，卻把力氣都用在邊關(guān)上招惹是非。

這這怕是上天降下的警示還不夠，官家還沒真正醒悟啊！”

這些流言，如同毒蔓，巧妙地纏繞著兩個看似矛盾的事實：

皇帝剛剛下詔罪己承認“德不修”，另一邊卻在邊境“大動干戈”。它們將天災與人事強行勾連，將趙頊塑造成一個“不恤民困、好大喜功、違背天意”的昏聵形象。

其惡毒之處在于，它并非空穴來風，而是利用并扭曲了真實發(fā)生的事件，極具蠱惑性。

很快，這些市井謗言，經(jīng)過某些有心人的潤色和引申，開始出現(xiàn)在一些文人的筆端和清議之中。

而此刻，在汴京一座清雅的宅院內(nèi)，司馬光正與幾位志同道合的友人品茗清談。

話題自然而然地轉(zhuǎn)到了時局。一位門生憂心忡忡地說：

“先生，近日市井多有無稽之談，誹謗圣上。然綏州之事，學生亦有所惑。

陛下既已下詔罪己，正應收斂鋒芒，固本培元，修德以俟天時。如今在邊境興筑大城，耗費巨萬，確易授人以柄，引人非議啊。

若因此再啟邊釁，豈非辜負了上天示警之意？”

另一位老成的官員接口道：“君實兄（司馬光字），我亦聞西夏此番頗有‘誠意’，似有罷兵休戰(zhàn)之意。

若我朝能順勢而下，暫緩綏州工役，換取邊境數(shù)年安寧，使河北得以喘息，國庫得以紓困，未嘗不是一時權(quán)宜之策。

陛下年輕氣盛，銳意進取固然可嘉，然‘國雖大，好戰(zhàn)必亡’，古有明訓啊?！?/p>

司馬光靜靜地聽著，手中捻動著佛珠，面色沉靜如水。chapter_（）;

他并未附和那些市井流言，但友人與門生的憂慮，卻深深觸動了他內(nèi)心一貫堅持的理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