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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（第1頁）

念微微怔住，心里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，但很快被她歸結(jié)為對方只是出于基本的禮貌。

她再次道謝，然后抱著琴盒走進了傍晚的人群中。

沈聽瀾一直站在門口，直到那個抱著大提琴的纖細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，他才緩緩關(guān)上門，將滿室的寂靜與自己一同封鎖。

他背靠著冰冷的門板，慢慢抬起手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。指縫間，泄露出的是一種混合著巨大痛苦與失而復(fù)得的，近乎脆弱的神情。

他低聲自語，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：

“我找到你了……終于?！?/p>

每周一次的課程，成了許念灰色生活里唯一規(guī)律的亮色。

第二次來到沈聽瀾的工作室，她比上次更加緊張。推開那扇厚重的隔音門時，她甚至提前組織好了道歉的話，為上周自己那糟糕透頂?shù)谋憩F(xiàn)。

沈聽瀾依舊是一身素色，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，背對著她，像是在看江景，又像是在出神。聽到開門聲，他才緩緩轉(zhuǎn)過身。

“沈老師。”許念小聲打招呼。

他點了點頭，算是回應(yīng)，目光在她臉上短暫停留，然后移向她手中的琴?！敖裉觳焕毩?xí)曲?！彼呦蛩脑O(shè)備墻，語氣平淡，“我們試試即興?！?/p>

“即興？”許念愣住了。對于一個古典樂出身，并且此刻極度缺乏自信的樂手來說，“即興”比挑戰(zhàn)高難度曲目更讓她恐慌。那意味著毫無遮掩地將自己貧瘠的內(nèi)心暴露出來。

“嗯?！鄙蚵牉懻{(diào)試著一個看起來十分復(fù)雜的設(shè)備，頭也沒抬，“我給你一個簡單的**走向，你隨便拉，想到什么拉什么，不用考慮對錯?！?/p>

他按下幾個按鈕，工作室里響起一段舒緩的、帶著些許空靈電子音效的底噪。然后，他走到鋼琴邊，彈奏出一組溫暖而略帶傷感的**progression。

許念抱著琴，手指僵硬，腦子里一片空白。隨便拉？她該拉什么？

“閉上眼睛?！鄙蚵牉懙穆曇魪匿撉倌沁厒鱽?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引導(dǎo)，“忘記你在拉琴。只是聽，然后讓你的手指去回應(yīng)你聽到的聲音?！?/p>

他的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。許念深吸一口氣，依言閉上眼睛。

黑暗中，只剩下耳朵捕捉到的音符。沈聽瀾彈奏的鋼琴聲像溫柔的潮水，一波一波地漫上來。她試著放松緊繃的肩膀，將琴弓輕輕搭上琴弦。

第一個音出來，干澀而猶豫。

她聽到鋼琴聲沒有停，依舊平穩(wěn)地推進著，仿佛在耐心地等待。她繼續(xù)，第二個音，第三個音……它們不成調(diào)，雜亂無章，像學(xué)步孩童的蹣跚。

羞恥感讓她幾次想停下。

“繼續(xù)?！鄙蚵牉懙穆曇粼俅雾懫?，平靜無波，“難聽也沒關(guān)系。”

這句話奇異地安撫了她。是啊，反正已經(jīng)夠糟糕了，還能糟糕到哪里去呢？

她開始放棄思考，只是單純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