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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（第1頁）

基金會的一次線下公益分享會，蘇晴非把我從文件堆里薅了出去，說創始人必須露臉，不然顯得我們像個皮包公司。我認命地站在臺上，講了兩個我們援助的案例，講完后在角落里悶頭喝水，躲避社交。“林晚？”一個溫和的男聲在我頭頂響起。我抬頭，是個穿著淺灰色休閑西裝的男人，斯文干凈，眉眼帶笑。看著有點眼熟，但想不起來。“你是？”“我叫沈嶼，你大學高兩屆的學長，心理學系的。你不記得我啦？當初你為了拍一個關于抑郁癥的短片，還來我們系里找過我做顧問。”心理學系，短片……記憶的角落被翻開，好像是有這么個人。一個特別有耐心的學長，我提了多少傻問題他都沒煩。“沈學長？想起來了！你現在……”“開了家心理診所，”他笑起來，“你的視頻我看了，你做的這些事，很了不起。”他的夸獎很真誠，沒有一絲多余的同情或獵奇。蘇晴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，胳膊肘捅了捅我，沖我擠眉弄眼：“喲，學長？還是心理醫生？小晚，這配置可比導演強多了，起碼有病能自醫。”我臉一熱，趕緊把她推開。沈嶼倒是被逗笑了，很自然地接話：“那看來我得努力，爭取把‘自醫’變成‘互愈’。”一來二去，我們真的開始接觸。沒有驚天動地的追求，就是偶爾一杯送到辦公室的咖啡，或是一句“今天這個案子，你作為共情者，也要注意自己的情緒消耗”。他從不追問我的過去，那些血淋淋的細節他好像都知道，又好像全都不在意。他只關心現在的我。有一次，我們為了一個被pua多年的女孩，忙得焦頭爛額。女孩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離開，又被男方幾句甜言蜜語哄了回去，還把我們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。我坐在辦公室，一晚上沒說話。挫敗感幾乎要把我淹沒。沈嶼沒勸我，只是安靜地陪我坐著。直到深夜，他才開口：“林晚，你想演一個完美的拯救者嗎？”我愣住了。“你不是神，你救不了所有執迷不悟的人。你只要做了你能做的，就夠了。剩下的，是她們自己的人生功課。”他看著我，眼睛里像是落著星光，“你不需要再演任何人了，無論是完美的受害者，還是完美的拯救者，你只要做你自己。”我看著他，忽然就笑了。是啊，我為什么又下意識地給自己套上了一個“劇本”呢？那一刻，我點了點頭。不是為了回應一句告白，而是為了回應我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