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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（第1頁）

她下意識轉(zhuǎn)頭，卻在人群盡頭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，正遙遙望著她。

“怎么了？”陳明遠順著她的視線看去，“看見熟人了嗎？”

“……沒有。”沈無虞收回目光，將向日葵抱得更緊了些。“應(yīng)該只是錯覺。”

攝政王府的書房里，燭火搖曳。

裴青硯靠在榻上，手中摩挲著一枚褪色的香囊。

曾經(jīng)俊美的面容如今瘦削得嚇人，眼下一片青黑，唯有指節(jié)仍固執(zhí)地緊扣著那點舊物。

“王爺，該用藥了。”老管家端著藥碗，聲音發(fā)顫。

裴青硯恍若未聞。

窗外傳來士兵換崗的聲響。

自三年前皇帝徹底架空他的權(quán)力后，這座王府就成了華麗的囚籠。

“她如今……”他突然開口，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，“應(yīng)當(dāng)過得很好吧？”

老管家不敢接話。

這五年來，王爺總在問同樣的問題，仿佛執(zhí)念成癡。

燭芯“啪”地爆了個火花，裴青硯忽然劇烈咳嗽起來，指縫間滲出暗紅的血。

他望著掌心血跡，竟低笑出聲：“也好……”

也好，這副殘軀終于要到盡頭了。

沈無虞站在新租的公寓陽臺上，夜色中的城市燈火璀璨。明天她就要去博物館報到，開始人生

裴青硯站在祠堂中央，案幾上攤著那本從林昭昭處得來的手記。

自沈無虞離開后，王府的下人們都學(xué)會了在這種時候遠離祠堂。

那里成了攝政王的禁地，只有每日子時的更漏聲能打破死寂。

裴青硯的指尖撫過手記上暈染的淚痕。這些天他幾乎能背下每一頁內(nèi)容、

【今日學(xué)做桂花糕，燙了三個水泡】

【穿越女說他穿玄色好看，今日便將所有衣裳都換成了這個顏色】

每一筆每一畫，都仿佛已經(jīng)刻在了他的心上。

“王爺！”侍衛(wèi)突然闖進來，“陛下派人來收虎符了！”

裴青硯頭也不抬：“陛下既要，給他便是。”

自從上次他在朝堂上當(dāng)眾吐血，皇帝就打著攝政王身染重疾，力不從心為由，開始了明目張膽的削權(quán)。

西北軍務(wù)、京城防務(wù)、六部監(jiān)察……全部一樣樣被剝離。

而裴青硯，從始至終都一言未發(fā)，朝中都在傳，攝政王瘋魔了。

或許他真的瘋了。

裴青硯拿起案上的酒壺，烈酒混著鮮血從嘴角溢出。

太醫(yī)說他的內(nèi)腑早已千瘡百孔，全是強行施展禁術(shù)的反噬。

窗外飄起今冬第一場雪。裴青硯推開祠堂大門，寒風(fēng)裹著雪粒灌進來。

恍惚間，他看見沈無虞站在廊下，他伸手去碰，幻影卻消散在風(fēng)雪中。

“王爺！”侍衛(wèi)驚呼。

裴青硯倒在雪地里，鮮血從嘴角汩汩流出，在純白上綻開刺目的紅。他懷中緊緊攥著那本手記，最后一頁被血浸透。

【飲下第七符，愿君得所愛，我亦得自由。】

當(dāng)夜，攝政王府掛起了白幡。

皇帝在聽聞裴青硯的死訊時，只是筆尖略微停頓了片刻，便繼續(xù)批閱奏折。